本文旧照源自：[日本]常盘大定.关野贞著.支那文化史迹.第4卷.法蔵馆..
部分文字引自该书中文翻译版《晚清民国时期中国名胜古迹图集》
翻拍摄影：锦阳轩主
年，关野贞和常盘大定共同出版了《中国佛教史迹》图集（全6册，附解说）。这是一套中国佛教建筑的图集，其中收录了关野贞的中国考察成果，包括了12个省的佛教史迹照片和拓片，被誉为中国佛教建筑和佛教美术调查研究之集大成者，至今仍为学界所推崇。
在上述图集基础上，关野贞和常盘大定继续增补了佛教建筑以外的建筑，计划重新出版并更名为《中国文化史迹》（全12册，法藏馆，-年）。遗憾的是，这套大型系列图集尚未完成，关野贞不幸逝世，后续编辑出版工作只能由常盘大定继续下去。这套图册包含大量珍贵的照片，有的建筑现今已经被破坏，因此它们不仅是日本了解中国建筑的重要参考资料，也是中国自己研究和修复古建筑的参考资料。
《中国文化史迹》（全12册）中第4册是江苏浙江的图集，其中杭州古迹旧影近80余幅（不含拓片）。笔者重游西湖时，依旧照对岳王庙、保俶塔、梵天寺经幢、文庙、灵隐寺及飞来峰等古迹翻拍旧影17张，并配以原书解说。
岳王庙
岳王庙即忠烈庙，在栖霞岭，其子岳云亦在此葬。《敕修浙江通志》卷二百十七、杭州府祠祀一之下记载道：“《成化杭州府志》：在西湖北山栖霞岭。王姓岳，名飞。初谥武穆。宝庆二年，改谥忠武。元至正中加谥保义。明洪武四年，称宋少保鄂国武穆王。”
另外，该书还记载道：“《万历杭州府志》景泰间请于朝赐春秋祀及忠烈额。”
然后，该书引《名胜志》写道：“庙貌恢特，盖斥智果院，为之两庑，刻其所制《满江红》词、并《送张紫岩北伐》诗。西偏有流芳亭，石刻王像存焉。”
其后又记载道：“国朝顺治八年，巡抚范承谟重修。康熙二十一年，两淮运使罗文瑜重建。三十四年，杭州知府李铎重修。雍正九年，盐驿副使道江承炌重葺。”云云。
岳王庙正门堂皇恢宏。照片转载自亚细亚大观，摄影于年。
岳王庙内有岳飞墓。穿过有石人排列于前的大门便到了岳飞墓。
墓为半圆形土馒头，墓前立块碑，上题“宋岳鄂王墓”，碑前安放着一张石桌。
——常盘大定文
▲岳王庙正门
岳飞墓是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位于西湖北岸栖霞岭下今北山街80号。岳王庙大门前的公路被隔离带一分为二，行人过街需从东西地下通道穿过。曾经宽敞的庙前广场顿生显得局促。但重檐歇山的门楼在八字影壁的映衬下依旧肃穆。
▲岳飞墓前石人
岳飞墓甬道两旁列有石人和石兽。旧照只照出墓冢右侧三具石人。值得注意的是，旧照甬道与墓冢之间原有三间拱券门，如今已不存。
墓冢左侧是岳云墓，对比旧照，岳云墓前墓碑乃新立或迁建，而原来的馒头冢，如今形制也有所改动。
▲岳飞墓
保俶塔
宝石山顶上的岩石被凿平后做成八角形的基坛，上面建有八角七层砖塔，这就是保俶塔，由吴越王钱俶掌管。保俶塔后来遭毁，一度重修。现在外面崩毁，砖头脱落处颇多。从外表上看，是后人在当初的原塔外加围了一圈砖。古时，每个边角都使用八角柱支撑三斗(即“一斗三升”斗栱），斗栱间亦放入三斗，以此支撑檐桁；檐桁上依次堆出砖头，这样搭成塔檐。由于后世破坏，重修之际，其外以砖围住，约有三尺厚。各层边角作圆柱，支撑三斗，其上再搭木制顶盖。而今木制部分已失。第一层原来一面宽度为八尺九寸。
看现在的塔，各层由下而上逐级变小，塔顶有铁制相轮，呈高峻之状。高度目测约有十二丈。每一层各面开窗户，木制的顶盖其朽烂的痕迹犹留于墙面上。
——关野贞文
▲保俶塔
▲保俶塔维修更换下的明代塔刹
保俶塔是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位于西湖北岸宝石山巅。塔为八面七层仿木结构楼阁式砖塔。现存砖塔系年重修。由于保俶塔周边树木繁茂，相同视角下树木完全遮挡古塔，所以右侧照片与旧影机位相互较大。
梵天寺经幢
根据记录，山上有七级二十余丈的崇圣塔及释迦如来真身舍利塔，而如今已不存在。在满目荒凉的丘陵半山腰，门外两个大石幢十分引人注目。石幢高约三丈五尺，大小与高度实属空前。石幢为大元帅吴越王所创建，有乾德三年()之铭，是建寺时立的。自创建时起，它们历经了九百六十年的岁月，今日依旧如此矗立，实在令人惊叹。石幢受到大自然的损伤程度较小，当年的雕刻，依然十分鲜明。
《两浙金石志》卷五记载了刻于两幢的经名及建幢记。现引用如下
大佛顶陀罗尼经(左幢经文正书，俱不录。)大随求即得大自在陀罗尼神尼(可能是“咒”之误)经(右幢)
建幢记
窃以奉空王之大教，尊阿育之灵踪。崇雁塔于九层，卫鸿图于万祀。梵刹既当于圆就，宝幢是镇于方隅。遂命选以工人，凿于巨石。琢鞭来之坚固，状涌出之规仪。王削霜标，花雕八面。勒佛顶随求之加句，为尘笼沙界之良因。所愿家国恒康，封疆永肃。祖世俱乘于多福，宗亲常沐于慈恩，职掌官寮，中外宁吉。仍将福祉，遍及幽明。凡在有情，希沾妙喜。
乾德三年乙丑岁六月庚子朔十五日甲寅日立
天下大元帅吴越国王钱俶建(上俱行书）
——常盘大定文
▲梵天寺经幢
梵天寺经幢是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位于上城区馒头山社区梵天寺路。两幢原是南塔寺门前旧物，高近15米，通体用太湖石雕刻而成。两幢相距13米，基座雕有覆莲、幡龙、菩萨像等。其上为八角形幢身，南幢身刻有《大随求即得大自在陀罗尼经》，北幢身刻有《大佛顶陀罗尼经》。
沿社区公路上山，沿途几多南宋临安遗址。至公路尽头，忽见两幢，尤为惊喜。如今两幢周边修成公路环岛，树木茂密，当年孤独空旷坚守残寺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但千年雕刻下的文字和图案，以及那六铺作偷心造檐下斗栱，依旧精彩如初，品味良久，不愿离去。
▲梵天寺经幢幢文局部
▲梵天寺经幢造像局部
▲梵天寺经幢斗栱局部
文庙
文庙，宋天圣年间知州李谘建，赐学额。元祐元年重建。旧在府治之南子城通越门外。宣和中，降御书殿榜曰“大成”。建炎以来，迁徙不常。绍兴元年，于凌家桥东重建。绍兴间，所徙建即今址。十二年，文庙为太学。二十六年，御制孔子暨诸贤赞刻石，太学仍赐刻本。明嘉靖九年，始奉制，易大成殿曰先师庙，建启圣祠。崇祯十二年，巡抚熊奋谓重修明伦堂。清顺治五年，巡台诸司协力修葺圣庙及两庑、櫺星门、明伦堂、钟鼓楼。雍正三年，世宗皇帝御书“生民未有”额，悬大成殿。乾隆三年，高宗皇帝御书“与天地参”额，悬大成殿。嘉庆五年，仁宗皇帝御书“圣集大成”额。道光七年宣宗皇帝御书“圣协时中”额。咸丰元年，文宗皇帝御书“德齐幬载”额同治三年，穆宗皇帝御书“圣神天纵”额。光绪二年，德宗皇帝御书“斯文在兹”额。至十七年七月，规制大备。宣统二年，御书“中和位育”额。大成殿坐北朝南，安设至圣先师孔子神位，东配有复圣颜子、述圣子思子，西配有宗圣曾子、亚圣孟子，除东哲六子、西哲六子之外，东西庑均安放先贤先儒，其规制甚为整备。
——常盘大定文
▲文庙
杭州孔庙在上城区劳动路65号，自南宋绍兴元年至清代，一直是杭州府学所在地，原藏《南宋太学石经》等大批碑石。“杭州孔庙碑林”也被列为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孔庙建筑，多为重建。对比百年前棂星门照片可知，如今棂星门样式已被改动。
飞来峰·理公塔
理公塔乃六角六层石塔（应为七层，或为笔误），立在台基上。第一层（实为第二层，下文以此推增）宽为四尺一寸五分，高约二十五尺。第一层题“理公之塔”，刻“慧理大师塔铭”。铭文的结尾处有如下文字：
皇明万历十八年岁在庚寅仲春望日
我们由此可以推知塔的建造年代。第三层各面刻有三尊佛，第四层各面刻有一尊佛，第五、六层三面各一尊佛，其他三面作拱券模样的假门。该塔建造手法简单，形态也称不上美观。由此可以推知，到了明末，此类塔已面临衰败的命运。
——关野贞文
▲理公塔
▲理公塔六字真言
飞来峰景区内的理公塔又名灵鹫塔，是灵隐寺开山祖师慧理瘞骨处。始建年代无考，宋开宝八年重建，明万历十八年重修。塔为石砌，六面七层。塔第一层中空，每面中间开拱顶洞门，二至七层塔檐略作起升，檐下无斗栱无叠涩出檐，仅有线脚，造型简洁。二层刻有塔铭，三层刻《金刚经》、“光明境域”等，四层以上皆刻佛像，或作门窗式样。塔顶装有葫芦形塔刹。此塔为杭州仅存明塔。
对比旧照，知古塔之后略有修葺，整体保存完整，风格细节依旧。
▲灵隐寺伽蓝配置图
灵隐寺二石幢
灵隐寺天王殿前，有两石幢分列左右，相向而立，相距约二百四十尺。两者形式相同，右方的石幢保存略为完整，左方的石幢有部分缺失。
右方的石幢高约二十五尺。台基为八角三层，下层四周刻龙，中层各面作二菩萨，上层各面亦作释迦、两罗汉、两菩萨。幢身也是八角，较为矮小，其一面雕刻着新建佛国宝幢愿文，文章的结束处题如下文字：
天下大元帅吴越国王建
时大宋开宝二年已已岁闰五月日
其余七面刻有大佛顶陀罗尼。由此可知，石幢乃吴越王钱俶建于宋开宝二年()。
幢身上面有盖。其上又有莲座及小幢身，重叠数层，以冠宝顶。小幢身各面亦刻有小佛。经幢上部缺失严重，幢身过短。然其手法精丽巧致，充分表现出吴越时代的建筑特点。左方的石幢形式手法与右石幢相同，应该是同一时间建成的。
阮元编录的《两浙金石志》卷五刊载了两经幢的刻文，现摘录如下：
大佛顶陀罗尼(左幢）
随求即得大自在陀罗尼咒(右幢）
新建佛国宝幢愿文(二幢同）
盖闻慧炬西然，法云东被。眷言兴建，实焕简编。我国家裂壤受封，带河砺岳。既勒(右幢作觐）王而继世，谅荷宠以乘时。言念真宗，聿怀多福。于是旁搜胜景，广辟宏规。筑湖畔之山堽，构城西之佛阁。莫不遐森杞梓，妙选梗柟。营崒汉之基坰，列倚天之像设。释迦化主。中尊而高俨睟容。慈氏弥陀，分坐而净标妙相。仍于宝地，对树造幢。雕琢琅玕，磨砻琬(右幢落此二字）琰。勒随求之梵语，刊佛顶之秘文。直指丹霄，双分八面。伏愿兴隆霸祚，延远洪源。受靈(右幢误雲）贶于(右幢落此二字）祖先，助福禧于攸久。*民辑睦，疆场肃宁，宗族以之咸康，官寮以之共治，四十八愿，永苻法处之良因。八十种好(右幢落此四字），更倍昙摩之圆智。得大坚固，不可称量。凡在含生，同跻觉路。
天下大元帅吴越国王建
时大宋开宝二年已已岁閏五月日(二幢并同正书）
灵隐寺住持传法慧明禅师延珊于景祐二年十一月内移奉先废寺基上石幢东西二所归寺前添换重建止。四年四月十日毕工。谨题志耳(在右幢上，正书）
根据加在右幢末尾的文字可知：此两幢原来在奉先寺内，由于寺废，灵隐寺住持慧明禅师延珊于景祐二年()将石幢移至此地。奉先寺之所在不详。然而文中有“筑湖畔之山堽，构城西之佛阁”的记载，据此可以推测该寺在临湖诸岭之中。
——常盘大定、关野贞文
▲灵隐寺二经幢
▲灵隐寺门前右经幢（幢文局部）
灵隐寺二经幢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位于天王殿东西侧，据经幢所镌之《建幢记》及附记中所载：石幢由吴越国王建造于北宋开宝二年（年），原立于钱氏家庙奉先寺，后吴越国纳土于宋，奉先寺毁，乃于景佑二年（年）由灵隐寺住持延珊迁建于今址，原为十二层，现已残损，为多层八面形，下部三层须弥座，幢身上刻“随求即得大自在陀罗尼”和“大佛顶陀罗尼”经文。
灵隐寺是杭州名气很大的景点，与飞来峰共成一热门景区。如今，入飞来峰即第一道门票收费，再入灵隐寺还需再购门票。而灵隐寺中，真正古迹唯二塔二幢。二塔在天王殿之后，需检票入园方能一睹真容。而二幢却在灵隐寺检票处之外，被孤零零冷清清地晾在两侧。大多游客从二幢擦身而过鲜有驻足一观者。而此二幢却乃吴越国旧物，与梵天寺二幢同为十国时江南佛国之遗存。
绿树掩映，文物保护遮挡，要想原位原景翻拍二幢已很困难。左幢翻拍条件略好于右幢，而细部对比，那些逝去的棱角和开裂的石件百年后依旧，诉说着乱世中相对繁华安定的杭州旧事。
▲灵隐寺门外左侧经幢
▲灵隐寺门外左侧经幢（细部）
灵隐寺二石塔
在灵隐寺大雄殿前，月台左右各有一个八角九层石塔。
……
石塔有九层，立于两层台基上。台基下层，侧面刻山岳状，上面有波涛纹。上成各面雕刻着佛顶陀罗尼。
第一层的塔身，有四面做成带拱券的假门，假门左右两旁刻有菩萨像的阳文，其余四个侧面也刻有两菩萨像。转角用圆柱支撑出二跳斗栱，斗栱间也放入相同样式的斗栱两具。塔檐为上下两层椽子，塔盖模拟铺瓦。第二层周围有回椽围绕着，以平座斗栱支撑，但缺少高栏。四个正面的手法与第一层相同，而其余四个侧面刻有陀罗尼。第三层以上四个正面的手法都一样，而侧面或雕刻有释迦、两罗汉、两菩萨、二天，或雕刻释迦三尊或文殊、普贤两菩萨。各层由下往上逐级递减的幅度较大。比例甚美观，手法亦细腻漂亮。
第一层一面宽有三尺七寸，塔高约有二十七尺。
——关野贞文
▲灵隐寺大殿前左侧石塔
▲灵隐寺大殿前左侧石塔（细部）
灵隐寺大殿前二石塔是寺内最古之物，较二石幢还早九年，亦被列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两石塔相距42米，均为八面九层仿木楼阁式实心石塔。石塔筑于青石铺就平台之上，底部覆莲金刚须弥座，束腰处刻有塔铭。从底层开始至塔顶逐层递减，塔身收分明显，线条流畅。塔身每层设平座回廊，仿木结构重檐，八角倚柱、平座回廊、檐椽斗拱、檐面筒瓦皆石雕而成，虽残缺严重仍能看出雕刻精细。每层的东、南、西、北四面辟壸门，线条流畅。一至三层壸门两侧雕有佛教人物。其余四面，一层雕供养人像，二层刻佛教经文，三层及以上雕刻佛菩萨像。三层佛像为一佛二菩萨二弟子，四层至九层则为一佛二菩萨或一佛二弟子。顶部石雕八脊封檐，现塔刹已损毁缺失。再上每层均由平座、塔身和塔檐三部分组成，塔的外形完全依照木塔的形制分段雕凿砌筑，并逐层收分。角柱圆形，上部有明显收分。阑额上雕饰“七朱八白”。塔檐五铺作重栱出单杪单昂，上檐雕出筒板瓦、戗脊、椽子、飞子、滴水和瓦当。细部精致复原出木塔结构，是不可多得的研究北宋初年木结构建造的样本。
▲灵隐寺大殿前左侧石塔（斗栱细部）
▲灵隐寺大殿前右侧石塔（斗栱细部）
▲灵隐寺塔畔松鼠
▲飞来峰造像配置图
书中拍摄飞来峰的照片有18幅之多，为杭州各景点之最。可见两位日本学者对飞来峰造像的喜爱。
第二次来飞来峰灵隐寺，不巧下雨，湿滑路面有时几乎淌着水，但游客依然很多。对比旧照，很多上山路被封，即使找到同一组造像，角度也相差较大。最著名的弥勒像，只能远隔溪水，视角不似书中仰视。而这次为了寻找几处旧照，才发现山南侧还有好几处深邃的山洞，上次只沿溪和灵隐寺门前大路行走，竟略去了很多精彩之处。
飞来峰·弥勒像
弥勒像也在沿溪的崖壁上。其像颇为庞大，弥勒丰颊便腹，姿态最为自然随便，其左右有十数尊罗汉列侍，或坐或立，姿态情趣迥异。
……
飞来峰造像的特色可以归纳为五点：(1)十八罗汉首次出现。(2)出现了以弥勒为名的所谓布袋像。在所有保存至今的布袋像中，烟霞洞中的布袋像可能是最为古老的。(3)喇嘛教的元素初次显现。特别是佛顶尊胜尊与刚手菩萨，堪称是其代表作，应该与居庸关的造像放在一起研究。(4)出现了太乙救苦天尊之类的新道像。(5)像六祖像这样代表着禅宗兴隆的雕像也开始被创作出来。若要细致研究，则还有许多可以发挥之处。这些石刻作为中国佛教思想史的资料，具有重大的意义。
——关野贞、常盘大定文
▲弥勒像
飞来峰龙泓洞前摩崖佛
龙泓洞北面人口处，是一个高约三、四十尺的绝壁。入口上方，有十数个佛龛，龛内镌刻各佛、菩萨的立像、坐像等。坐像高约五尺，立像约九尺，倚像约八尺。这些都是元代的作品，其中间刻着“天子万寿”四个大字。这四个字是当初雕刻者将龛内佛像剔掉后加上去的，现在还能看到背光的一部分。
……
入口正中央上面有刻铭：“至元二十四年岁次丁亥三月”“功德主江淮诸路释教都总统所经历郭……”这个铭文大概是位于口上方的立佛像的造像铭。由这个造像铭可以推测，这面崖壁上雕刻着的诸佛菩萨像，大概都是这个时期前后的作品。这些作品都没有继承唐宋以来的传统风格，而是受到了新传入的喇嘛教的风格影响，这点最让人感兴趣。
入口右边，刻有元代答失蛮重装佛像记。其内容为：
灵隐禅寺，伏承
大功德主开府仪同三司
上柱国江浙等处行省
口口左丞相顺口口答失蛮，
布施金子，彩色重装
佛国山诸佛菩萨圣像。所集
洪因，端为祝延
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太后
皇后齐年
皇太子千秋。仍祈风调雨顺。
国泰民安者。
至大三年九月日住持僧正传谨题
此佛像记，大体说的是至大三年()给诸佛菩萨等修复加彩一事。
入口右下方有白马负经像。最前面有僧人在前引导，接着有一马背负经函，一马驮莲座有三人在其后驱赶，其后有二僧人紧随。此像说的是白马运输经像的故事，其手法颇为精丽，而且刻得非常写实。人物像高约有三尺。这个像应该是元代作品。
——关野贞、常盘大定文
▲龙泓洞入口处摩崖造像
▲龙泓洞入口处白马驮经像
飞来峰佛顶尊胜像
佛顶尊胜像位于溪流沿岸的断崖上。龛上部呈穹状，顶冠相轮。穹状边缘雕刻着花草纹，圈内部有多处刻着梵文。这样的边沿呈周行，构成佛的整体轮廓。龛的中央是本尊，趺坐于莲花座上，莲花座下有喇嘛教风格的斗出星形座。
本尊有三面，各面都顶戴宝冠，着耳珰，八臂各执器具。因年代久远，大抵已经损坏，只剩下宝瓶和弓还依稀可以辨认。佛像上半身赤裸，下身着衣裳。衣裳的条纹，雕刻手法颇为特别。其面相温和有三目，眉间极窄，上下眼睑颇为饱满。鼻小，嘴角稍微往上弯曲，略具写实性。
本尊的左右各有一尊侠侍菩萨的立像，容颜与本尊相同，姿态亦温雅。其左右又刻有四天部的雕像每边两尊，分列上下。四天部身材矮小，犹如侏儒这些雕像其形式和唐宋以来完全不同，反映出西藏喇嘛教的影响。龛顶、相轮的左右，刻有飞天。呈供养状的佛龛，宽约十二尺，高亦约有十二尺。本尊高约四尺五寸。
——关野贞文
▲佛顶尊胜菩萨
青林洞外壁·庐舍那会一十七身弥勒像
卢舍那佛会一十七身像位于青林洞南边洞口右壁上，下端离地约十余尺，其上面作成拱券状。工匠在其低处岩壁凿出一块凹面，在里面雕刻了诸佛像的浮雕。龛宽约四尺七寸，到拱券顶的高度也约有四尺七寸，其左方有刻铭。我们从刻铭的内容中可以知道，这是宋代乾兴口年()胡承德的造像。
弟子胡承德，伏为四恩三有，命石工镌
卢舍那佛会一十七身。所期来往观瞻
同生净土。时大宋乾兴口口四月日记。
除此以外，龛的周围还刻有熙宁辛亥、熙宁丙辰、元丰二年、嘉定十五年等年代后人的题名。
龛内中央莲座上，有一尊卢舍那佛的坐像，头戴宝冠负背光。坐像和莲座的制作技巧都颇为细腻华丽。坐像左右有文殊、普贤两菩萨，骑着狮象；另外还有四天王以及四菩萨像、随身供养者等，共有十五躯。加上龛外上方、左右两躯飞天，一共是十七身。这些佛像秉承了唐代遗风，但是手法极其纤巧。龛的左右以及下方，有小佛像、罗汉像十数躯。
另外，入口上方还刻有下生弥勒像，有如下铭文，
胡承德并同家眷属，同发心，刊下生弥勒尊。亲口三身记。
——关野贞文
▲青林洞外壁庐舍那会一十七身
飞来峰多闻天王像
沿着溪流的断崖上，有骑狮多闻天像，全高约十二尺，相貌雄豪，顶戴宝冠，右手执伞。狮子的口鼻已经损坏，但前肢张扬的姿态不同凡响。其左右两边有侠侍菩萨像，右边侠侍右手持莲花，左手执拂子；左边侠侍已经破损，很难辨认。根据以下的造像铭，可知该像由杨某造于至元二十九年()
大元国大功德主，资*大夫行宣*院使
杨谨，发诚心捐舍净财，命工镌造
多闻天王圣像一尊。端为祝延
皇帝万岁。国泰民安，法轮常转。四恩
总报，三有遍资。法界众生，齐
成佛道者。
至元壬辰二十九年七月仲秋吉日建。
——关野贞文
▲多闻天王像
已是第七次到杭州，
每次都有新的收获。
匆匆一日，携旧照翻拍，大抵只完成一半。
剩下一半，尤是西湖以南各处，只能留待下次。
西湖周边真是一处巨大的文化宝库。
有道是，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
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
何日更重游?
▲西湖风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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